立早

不会画画不会写文的废
快乐的墙头草
头像是唯劳斯给的

【图书馆组】昼去夜来

游离游离游离在外:

小学生文笔,黑水晶第一视角 
图书馆三人组/严重ooc预警
各种二设,背景大概是20世纪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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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想你了,所以她要到你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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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残破的废墟上长出了绿色的藤蔓,盖过了废土,我好像还能看到它曾经燃烧的颜色。断壁残垣成了植物和微小生物生长的温床,那里的土地本就肥沃,覆盖于上的建筑物消失了大部分,露出了大面积的泥土。我已经三年没有来过这里,没想到它的残骸还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只是经历多了日晒雨淋。大概是因为这里太过偏僻了吧——本就偏远的小镇边缘处,一条不窄不宽路在高高低低的植物丛中弯弯曲曲地通向这不大的空地。只有这个痕迹显示着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车子只能停在离这里最近的小镇上。从小镇过去需要好一会儿,只能走路或者骑自行车。这一次下车后我选择了步行。我们住在小镇时,每次探访这里,“最便捷”这一原则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变过,自行车成了我的首选。她喜欢从窗户里头眺望月亮,眺望那条小路,想必也没见过我慢慢行走着出现在小路尽头。我走这条路走了二十几分钟,看着远处的灰点慢慢出现在我面前,一点点变得清晰,变得连它的伤痕都清楚可见。一边走我一边想着,若她,在如这个黄昏绵长的时刻,望向窗外的那条路,看到我漫步走来,会不会歪着头,慵懒地靠在窗棱上,翻着一本我看不懂的书籍,却越过布满文字的纸张戏谑而轻柔地说:“是凯恩格姆呀。” 
她叫拉碧丝,是这里曾经的女主人。她是从镇上孤儿院出来的,比我大了五六岁。我也在那所孤儿院长大,从小就认识她。成年之后,我考上了大学,和我的姐姐一起搬出了小镇,去大城市生活。那时,拉碧丝已经在这里生活许久了。她选了个人迹罕至,可以看到明月的地方盖了栋小屋,这就是这片废墟原来的样子。她喜欢看书,喜欢月亮。在我的记忆里,三层的洋楼,两层摆着书架。我敢担保拉碧丝真正藏在那里的书比看上去的还要多。 
我还记得拉碧丝从孤儿院“毕业”的那天(也就是孩子们离开孤儿院的一个仪式),我已经十二岁,难得地用眼泪表露出了对拉碧丝离去的不愉快,据我姐所说,是以一种十分幼稚的言行举止表现的——先暂且不提。从小到大,拉碧丝是我和我的姐姐郭斯特最亲近的人。她仍旧如平日那般平静自如,轻声地安抚我们俩姐弟。她总是这么处事不惊,那么无法琢磨。也只有她会在离别的时候,依然挂着月牙般的笑容,半闭着眼睛,俯下身子,像对孩子为今日的下午茶故作神秘般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说,她一直在这里,和我们。如果我们想她了,就去找她。那时,我还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她要我们去找她,而不是回来看我们。 我记得拉碧丝微微下垂的眼角,包含着和孤儿院里另一个大孩子尤库蕾丝的睿智善良不一样的朦胧。还有她的眼睛——那种深海里撒进了月光的深邃,诱人。我偷偷瞥见那双眼很多次,可没有一次我能完完整整地看清它的深处。它们让我想起了青金石,一种据说能够指引灵魂到达极乐净土的石头。拉碧丝总是被这样的神秘感包围,并且能让所有人沉沦进去。我记不清我和郭斯特为什么会对她那么亲近。她总能让一些事情变得无比自然却带上无法言说的微妙,好像本就该如此。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之后,拉碧丝很少再回来孤儿院。但是不久后她留下了住所的地址,我和郭斯特在接下来的五六年里经常去看她。对这件事,郭斯特尤其上心。拉碧丝离开的前一天,她和拉碧丝去了孤儿院钟楼的楼顶,她们谈了很久很久。郭斯特是十一点多的时候溜出去的,那是个没有星星,明月高挂的夜晚。她希望瞒过我,或者说抱有一丝侥幸我睡着了。事实上有人也和她一样无法入眠。她一回来便埋进被窝,背对着我,而我头一次不敢看着她的床入睡,只得翻过身子望着雪白的墙。我至今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只是第二天送别的时候,郭斯特还是哭了。 
年长一些,孤儿院里事情多了起来,我们每周还是会去拉碧丝的小房子。我骑自行车,郭斯特喜欢走路。我们总是一前一后到,时间间隔也是基本固定的。我用这点来奚落郭斯特,她什么也不会回嘴,只是用一种当时的我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拉碧丝的屋子里有很多的书,我们会帮她打扫整理书架,作为回报,她允许我们随意翻动那些书籍,我通常对此毫无兴趣。而郭斯特呢,看她那样巴不得把拉碧丝读过的书全都吞进肚子里去。她会小心翼翼地向拉碧丝请教书上问题,她们因此有了比我更多的共同话题。看着她们亲近的样子,我多少是嫉妒的,于是我会不识趣地差一两句无关而幼稚的问题去打断她们,却还是不愿意去碰那些我无法读进去的书。那其实也是些真实而温暖的日子。 
后来,我和郭斯特成年后考去了一个城市。那里已经算是离小镇最近的城市,车程也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对此只得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不能再经常去看望拉碧丝了。不过,“拉碧丝一定希望我们去的 。”郭斯特临走前对我说。我们带着些许的遗憾和更多的憧憬出发。我们姐弟都没有想到,我们会在繁华的城市生活如此之久,四年之间,我们两三个月才会去看拉碧丝一次。拉碧丝,我们都清楚,是不会被变化所困扰的。不如说,是她教会了我们改变。 
直到大学快毕业,我对工作没什么想法,郭斯特却坚定地想要去图书馆。那时的校园里弥漫着毕业的伤感,我们决定再去看拉碧丝一次。郭斯特规划着,我认为工作之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看拉碧丝,她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了。更令我猝不及防的是,她在我考完试的后一天就决定去看拉碧丝。拉碧丝,曾经一提到这个名字,我的姐姐的脸上会控制不住地出现一抹红晕,在她月光般皎洁的皮肤上异常明显。那一次,我没能和郭斯特一起去。我没想到我再也无法见到拉碧丝——郭斯特去了三天才回来,回来时却带着让我无法相信的消息。拉碧丝走了,她从那所养育了她的孤儿院的最高处,钟楼的顶端一跃而下。在一个没有风,没有云,没有星星,只有一盘明月的夜晚。 
当郭斯特向我诉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注视着她的脸。平日里有些虚无 渺的她,没有眼泪,没有哭喊。她的眼睛闪着光芒,像水晶一般澄澈,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感到了悲哀——因为那眼神像极了拉碧丝。我隐隐察觉,她应该知道些什么,拉碧丝跟她说过些什么。但我还是不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什么,就像几年前的送走拉碧丝的前一个晚上。
拉碧丝没有葬礼,她的遗书里把一切安排得很细致。对死亡,她计划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就这么接受了她的死亡。郭斯特也没有流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封由孤儿院送出来的信。拉碧丝的死亡带来的影响会很快过去,生活还要继续。这样的迅速,这样的不真切。这种改变说不清是幸运还是悲哀。
我和郭斯特决定两人分别定期去打扫拉碧丝的故居,里面毕竟有她珍藏了一生的书。我对郭斯特说,我们应该一起去。她笑了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对一件事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尽管有所怀疑,我还是没有料到那天的到来之快。郭斯特独自一人去了拉碧丝的故居,再也没有回来。那间小楼燃起了大火,把一切烧得一干二净。郭斯特,拉碧丝,书籍,房屋,全都消失在浓烟里,飘上天空,飘向了月亮。据说,那场大火烧了一间屋子之后,很快就熄灭了。只有一人在火焰里丧生。这些讯息是我在郭斯特的葬礼上得知的。我注视着她的白色棺木,它像月色一样惨白,厚重得不大真实。但我终于感受到真实的悲切了——不是对死亡和分别的悲伤,而是对至亲的人渐行渐远的痛苦。就像我过去不了解拉碧丝,更不明白郭斯特的追寻。 
我想起郭斯特生前最爱念的诗,她总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缓缓地看书。恍惚间,她的身影和曾经的拉碧丝重合在一起,并逐渐悲哀地清晰了起来——拉碧丝,是个怎样的人呢?她活着等待死亡,死去迎接新生。她从来毫不掩饰对都变化的期待,却选择了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度过一生。她活的浪漫,却比谁都看透了现实。她总是那么矛盾,又无比清楚自己 过着怎样的人生。她太狡猾,知道如何在任何一个她想要改变的人生活中留下最深刻的吻痕,或者伤疤。而郭斯特,我的姐姐啊,只是单纯地追求内心的依靠去了。她清楚自己的追求需要死亡的代价,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生命——她已经拥有了她向往已久的勇气了。 
我站在那片土地上,向那条小路的尽头望去——它还是原来的样子,通向不知所在的地方。天色有些晚,细碎的月光洒向宁静的大地。这里迟早会恢复生机,将原本的伤痕完全盖去,不再记录曾经的故事。   

“但,那是大自然的秩序

犹如昼去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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